【JK】荼蘼（12）
24
机车引擎声渐渐远去，来接人的手下还懂事的带了个随行医生来，生怕半路那人有个三长两短。
阿杰叼着烟看着土路扬起的灰尘，脑子里过了一遍刚刚问出来的信息，满意的吐了几个烟圈。
收拾好了满地空针管和各种用具，他走到仓库水池边随意洗了把脸，擦干了手走回越野车上，放倒驾驶座准备小憩一会再往回开。
躺下时被后兜里一个硬东西硌了一下，阿杰啧了一声，这才想起来，那是之前从对方卧室收藏柜中顺来的一块手表。他从兜里把表掏出来，戴在手腕上漫不经心的打量着。
暴雨过后的阳光明亮的有些刺眼，阿杰眯起眼，哑光乌黑的表带在角度变换时隐约显出上面绘着的精细纹路，整只手表的设计乍看上去毫不显眼，通体暗色甚至有些单调乏味，只有细细的品味过后才能欣赏出其中恰到好处的高雅奢华。
这是来自欧洲最古老的表匠世家之一的品牌设计。
而他这种门外汉能一眼看中的原因，说来可笑，也只是因为闻劭当初在美国有一段时间非常钟爱这个牌子的手表。
25
回到宅子后，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开进地下车库，阿杰把越野车停在了靠近院落门口的地方，举步向闻劭所住的独栋别墅走去。
这次的任务对他来说正好是个提醒，许多看似安保系统做的很到位的地方，一旦遇到行内高手也可能漏洞百出防不胜防。更别说这座宅院原本就是吴吞的产业，即使闻劭回来以后进行过一轮翻修，更多的也只是为了除去可能的监控装置。
一路留心着所有可能隐藏危险的地方，阿杰慢慢沿着庭院石子路转了一圈，最后在一处狭窄的转角停下来，抬起头看着大约两米之外红光闪烁的摄像头。
这一圈走下来，他惊讶的发现，别墅的整片区域似乎都无死角的覆盖在监控之下，比数月前他们刚刚搬进来时严密了不少。他知道，监控的另一端程序必然连在闻劭的手机上。
阿杰不禁皱了皱眉，大哥是什么时候安排手下人做的改进，他居然完全不知情！
所以这么说来，大概连自己也一直处于对方的监视之下吧？
即使他有着可以随意进出闻劭起居生活区域的权限，即使和那人床上枕边耳鬓厮磨的只有自己一人……
想到这里，阿杰快步走回越野车，拉出千斤顶把车底座抬高，钻到了车底下。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，果然在变速箱底盘保护板的间隙中找到了一个跟踪器。
这辆越野平时只有他一人开，基本可以算是专用车，而他出门办事时大多都是独来独往，所以能有机会做手脚的，大概率只能是宅子里的那些人。
阿杰握着那个小小的纽扣一样的东西站了一会，靠在车门上点了支烟，也没抽几口，只是看着香烟一点点烧成灰烬，然后又把那个跟踪器放了回去。
倒也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，阿杰笑了下，毕竟在这之前他们也有三年没有见过。
三年的时间，足够一切沧海桑田。
26
推开书房房门的时候，闻劭刚好演奏完一支曲子。
揉弦百转千回的尾音还没散干净，主人也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。
阿杰知道那旋律代表着什么。
下一秒，闻劭却抬起头朝他微笑道，“事情都办完了？”
与以往一贯深色衬衫偏正式的风格不同，这会闻劭只穿了一件居家休闲的V领白T恤，站在晨曦下，整个人显的沉静而柔和。
其实从五官面相来讲，闻劭并不属于干净清秀那一类型，镌刻单薄的轮廓和那双细长深邃的眉目显出一种冷郁迫人的精致，像一把雕琢华美的刀器。可偏偏他又很善于隐藏起那种寒厉锋芒，不管是通过唇角弯出的温柔笑意，还是眼睫低垂时的含蓄内敛。
但也或许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刻意伪装什么，将种种矛盾的特质完美融合的不露痕迹，可能本来就是闻劭与生俱来的一部分。
“想什么呢，这么出神？”闻劭轻笑一声，坐到书桌后的绒面木椅上，随手给弦弓上着松香，“那边情况怎么样？”
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，阿杰回过神，佯装不在意的说道，“大哥今天和平常感觉很不一样，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？”
好家伙，连自己刚刚的问话都直接忽略了。
闻劭心里叹了口气，想着，自己平常是不是太纵容这人了……
他放下松香，忽然将手里的琴弓一端抵在了阿杰肩上，看对方微微变了脸色，笑了笑：“特别的事？如果一定要说特别的话，江停这几天回掸邦了。”
果然。
阿杰下意识的垂下眼，却也不知道在掩饰什么，半晌，干巴巴的问，“那大哥要去见他吗？”
唇角还噙着那点似笑非笑的意味，闻劭收回了琴弓，放在一旁的琴盒里，简短回道，“不。”
阿杰有点惊讶，抬起眼，见对方正盯着自己的双手，似乎有那么一刻的挣扎。
“现在还不是时候。”
阿杰的目光也随之落在那节修长白皙的手指上，而后忽然明白了闻劭的意思。
大哥一心想要与江停分享的那个王国如今还未成形。
他也没忘记从南渡回来路途上的那一幕。
他想说，‘至少现在你还有我站在你的身后’，可又觉得太过矫情，所以到最后只是抬手摸了摸脸，沉默无言。
“新买了只手表吗？”
对面低沉悦耳的嗓音传来，阿杰一愣，随即反应过来，有点不自在的晃了晃右手腕，回道：“没有，是从宫峰那里拿来的，看着挺好看的。”
“眼光不错，”闻劭一笑。
可阿杰却觉得那双幽黑眼瞳在那一瞬间蓦的闪过一丝阴郁，竟显的比平时更加冰冷了几分。
突如其来的沉默，一室寂静无端生出了压抑。
阿杰目光漫无目的的游弋着，脑子里全是监控器和江停的事，他觉得自己得找个理由赶紧离开，在闻劭眼皮底下神游这不是找死么。而后又想着，反正大哥这会应该也是心不在焉，顾不上他。
正踌躇着，没想到闻劭却又突兀的问道，“阿杰信佛吗？”
阿杰一愣，诧异的发现闻劭手里竟然攥着一只挂着佛牌的手链。
这又是哪一出？
他不自觉眉毛抽了一下，然后老老实实回答：“不信。”
再说了，他们这种人也不配吧。
“我想也是。”闻劭低头看了一会手里的东西，忽然起身，拉开一旁书柜格子的抽屉，准备把手链放进去，随后却又像半途改了主意似的，转而朝阿杰递过来。
阿杰伸手接过那只手链，沉甸甸的，银质菩提叶背后密密麻麻刻着经文，想来应该是一些保平安的寓意。
这会闻劭已经坐回了木椅，漫不经心的敲着扶手说，“这玩意由你处理了吧。”
阿杰沉默了下，终于忍不住问出口，“这到底是什么，给江停的礼物？”
“……”
闻劭盯着他看了许久，眼神变了又变，最终定位在类似于戏谑与感慨之间——至少那是他所认为的适合当下的情绪。
他确实一直在想该给江停准备个什么样的“见面礼”，只是一直都没有想出合心意的东西，没想到今天却被这年轻人笨拙的猜测和误解决定了下来。
可能这就是天意吧。
“那你就替我送给他吧，”闻劭幽幽答道。
阿杰点点头，“他是在老宅那边吧？我一会过去一趟。”
“阿杰，”闻劭叹了口气，在阿杰就要转身离开时叫住了他，随后走到他身边，抬手抚在对方肩上：“去那边小心点，完事了早点回来。”
一瞬间像是被突然涌上来的悲怒交加冲昏了头，阿杰脱口说道，“我什么时候在哪里，大哥难道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吗？”
然后他又在闻劭诧异的眼神中落荒而逃。
夺门奔出去之后，阿杰泻气般的靠在了墙上，也顾不上去考虑刚刚冲撞了闻劭的后果，只是神经质的抓着手里的东西，胸口不断的起伏。
闻劭的电话紧跟着打了过来。
他看着手机犹豫着，门却忽然开了，闻劭背着光站在门口，握着电话，看不大清表情。
“看来宅子里你那些人也该清理清理了。”
说完，闻劭转身关上了门。
阿杰怔立在那里，由震惊到喜悦再到愤怒狠戾，种种心绪一秒应生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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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杰：看我表演一个亲手把大哥送我的东西送江停 🌚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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